编辑:靳婷 2017-12-14 09:59 字体: 大中小
秋风卷起满地的尘埃沙沙吹来,染黄了田野,染红了枫叶,给整个村庄蒙上了丝丝凉意。张文秉抓起一把稻草盖在身上,裹紧秋衣,把身子使劲往角落里挤,努力与那臭烘烘的几头肥猪保持一定的距离,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不知道自己这老身子骨还能否熬过这个冬季?张文秉叹着粗气,两行老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死瘸子,还不起来做事!”儿媳黄茜插着腰,怒目圆睁冲着公公张文秉大吼着:“天都亮了,还在睡,每天就知道白吃白喝,还要花钱看病,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张文秉坐起身,双手揉捏了几下在几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抗洪抢险中失去的右腿骨,然后用干枯的双手使劲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站起身,拄起一根自制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猪栏。
“把猪喂了,然后去把地挖了,否则别想着吃饭!”黄茜捂着鼻子,铁青着脸,颐指气使地吩咐着。
“嗯,”张文秉在儿媳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我,我,那地我今天挖不完,我这腿今天很痛……”
“痛你个鬼!”黄茜口沫四溅:“死瘸子,你在我家里什么都不干,你今天给我滚出去,滚!死到外面去!”
张文秉低垂着脑袋,泪水泫然而下:“志刚什么时候回来?”
“你儿子不回来了,死外面了!”黄茜吐了一口唾沫:“干不了活就别在家里白吃白喝,滚!”
张文秉擦了擦眼泪,哆哆嗦嗦地转身走进猪栏里,使劲扛起一把锈迹斑驳的锄头,走了出去……
“不是叫你去挖地,是叫你滚!别回来了,滚远点,死瘸子听明白了没?”黄茜追在后面破口大骂:“滚!滚!滚!”
忍无可忍的张文秉回头大吼一声:“听明白了!我再也不会回来!”
张文秉拄着拐杖,扛着把生锈的锄头,一个人走走停停,摸摸索索地来到了汀水镇里付青红的家。
“干爹,你怎么来了?”付青红把老人搀扶进屋,端茶倒水伺候着。
“我,我……”张文秉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黄茜把我赶了出来,她哪里把我当父亲啊……”
“哼!”付青红一听就来气:“我跟铁柱去教训教训她这个没教养的女人!”
“别去了!”张文秉拉住付青红的手:“我认命了,生了个不把我当父亲的儿子,娶回个没教养的儿媳妇,这是我的命啊!”张文秉掩面而泣,痛不欲生。
“干爹,您以后就住咱们家!”付青红安慰道:“铁柱最近工作忙得很,镇里到处搞建设,他如今是泥水工大师傅了,一天都赚好几百块,我又要带小孩,又得操持家务,也忙不过来,您就别回去了,在我这里帮忙怎么样?”
“我,我怎么好意思呢……”张文秉赧颜道。
“干爹,您的脚还疼吗?”
“好多了,就是猪栏里太潮湿,我,我……”
“没事,干爹,明天要铁柱带你到医院看一下!”
付青红的丈夫刘铁柱第二天就骑着摩托车带张文秉到镇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张文秉身体无大碍,只是需要好生调养,他们开了药回到家里,张文秉坐在板凳上,看到为了自己这把老骨头忙上忙下的两夫妻内心十分过意不去:“铁柱啊,你知道古大寿不?”
“知道啊!镇里谁不认识古大老板啊!”刘铁柱给张文秉倒了杯酒,哈着脸:“古老板的生意做的大啊!城里镇里的开发区,几乎都被他承包了,哎,我认识他,可惜他不认识我哦……”
“铁柱啊!”张文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扛过来的那把生锈了的锄头:“你带这把锄头去找古大寿,就说你是我的亲女婿,汀水村的张文秉叫你带给他的。”
“干爹,这,这能成吗?”刘铁柱苦着脸:“我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就被轰走了。”
“铁柱啊!”张文秉抚摸着那条残腿,意味深长地说:“10多年前的那次大洪灾,干爹就是用这把锄头救下了他,而我这条腿,就是为了救他断了的……”
“干爹!”付青红和刘铁柱异口同声地呼唤着,两人情不自禁地流下四行热泪。
刘铁柱带着锄头到县城找到了古大寿,古大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追古惜今,往事历历在目,他收下了这把锈迹斑斑的锄头,然后把汀水镇里开发区的项目全部转包给了刘铁柱。
“铁柱啊,有空带你岳父老人来城里转转,一切开销我全包!”
“好的,好的!”刘铁柱点头哈腰着,他对这个重情重义的古老板由衷佩服和感恩。
几年后,踏实肯干又找到了适合自己平台的刘铁柱发达了,他在镇里,县城里都买了房子,开起了豪车,过上了大富大贵的生活,他们两夫妻对干爹张文秉这个老人心怀感恩,把他当自己亲爹一般孝敬。望着生活富足,孝顺自己的干女儿付青红和干女婿刘铁柱,张文秉内心唏嘘不已:谁说女儿无用?谁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这个养女比一百个亲儿子都强!